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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梦到,梦到少年胸膛赤裸,双手炙热,点亮他孤独寂静的生活,像砰一声炸开的烟火,危险短暂又瑰丽盛大,吸引他抬头看,这个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
  似乎是这个冬天格外冷,他开始祈祷,祈祷能拥有一个拥抱。
  最好带着青果味的香气,是个精力充沛的幼稚鬼。
  要是能再具体一点的话,最好…最好是魏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少年需要面对,那难以启齿却又叫人情不自禁的情爱。
  人常说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像是轮回里的一场因果,情爱这种东西,到头来谁也逃不过。
  哪怕是孟郡这样的存在。
  洗澡的时候他总对着镜子看,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肩上,像水里缠人的藤蔓。
  他也想不懂,男孩子和男孩子,是否能相爱。
  只是自小孤苦,没有人是他的指路灯,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也忘记了,在魏恒的眼里,他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所以便错!
  从头到尾!一切的一切!
  都是错!
  夜里林艳秋发视频过来,这让藏在地下室里的少年急急忙忙的往上爬,要去他的公主房里。
  可妇人还是着急,下一秒就把电话打到了霍延那里,她总觉得孩子会丢,所以格外在意,电话里哭到崩溃,叫霍延快点给人找回来。
  男人压着火,一推开门就看见匆匆忙忙的孟郡,拽着头发就给拖进了屋里。
  少年特别乖,当着男人的面先是发视频报个平安,然后又故作轻松的说了很多,还说哥哥很好,我在他的屋子里。
  “是啊,妈你别担心我,我哥在呢,我还能有什么事。”
  妇人还是哭,千叮咛万嘱咐的叫霍延把人看好,她一个女孩子,万一遇见了坏人…
  遇见了坏人可怎么办!
  视频里他答应的干脆,可刚一挂断,挥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打在孟郡的脸上。
  一个不够,还有随之而来的两个!三个!四个!
  孟郡被他打的摇摇晃晃,踉跄着跌出去扶着桌子才站稳,也能看到半边脸迅速的红起来,上面的指痕格外刺眼。
  “干什么去了你!”
  “不敢接,怕夫人看见我住在…”
  说到一半又不敢继续了,他没在小木屋里,刚子入冬的时候就偷偷的躲在了地下室里。
  霍延不知道。
  也不敢让他知道。
  于是就闭了嘴,偷偷的看了一眼男人,小声的保证:“再也不会了。”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霍延也烦,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次来不及就有两次来不及,随之而来的还有三次四次,以及之后的每一次!!
  来不及就是来不及!
  他受不了林艳秋的眼泪,每次都叫他心烦,最后咬咬牙,让孟郡搬过来一起住。
  霍延焦躁易怒,少年突然怀念,怀念他的小木屋。
  可从来都没有他说不的权利。
  孟郡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就住进了二楼的公主房里,琳琅满目的小裙子像一团线,乱糟糟的堵在少年的心口,叫他喘不上气,
  还有霍延的压迫和羞辱,是密密麻麻的剑刃,箭无虚发的向他发射,把他贯穿,钉在审判的十字架上。
  霍延喜欢叫朋友来家里打牌,三楼有一个很大的棋牌室,他们经常在里面彻夜不眠的战斗。
  这些本来跟孟郡都是没有关系的事情,直到有一个人走过来,还出声问:“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那天吃了激素, 整个人都是混乱无序的,甚至孟郡都记不起来,霍延踩着他的脑袋,说他是一条狗。
  所以自然也记不得宋思然。
  孟郡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的牵扯,拿了东西就要离开,一回头又看见霍延,乖乖的叫了声少爷,自觉的把路让开。
  他没胆子走在男人的前面。
  万幸的是霍延还是一贯的目中无人,他不喜欢孟郡,于是多一眼都不低头看,只说宋思然烦人,你要是不玩就趁早混蛋。
  宋思然没说什么,临上楼的时候还回头看,他觉得孟郡漂亮,是个柔若无骨却也孤傲清冷的小美人。
  可霍延听了就只是笑,说真可惜了,你的小美人是个怪胎。
  “别惦记了,真那么喜欢的话,哪天就送过去给你玩。”
  “你认真的?”
  “一个小杂种,还值得我骗你?”挺不耐烦的,霍延不想听谁再提起孟郡那个小杂种了。
  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
  也是老太太糊涂,居然把这个小杂种给捧在手心里。
  恶心的要死。
  “你和我妹妹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她来找你玩。”
  “你哪个妹妹?”霍延真是想不起来了,宋思然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上哪弄出个妹妹过来。
  “苏婉啊!就小三生的那个。”
  可霍延还是想不起来,要是宋思然说屁股上有颗痣或者腿上有个疤,兴许他还能有点印象。
  就像孟郡所说的那样,霍延拿的是上帝剧本,高高在上,唯我独尊。
  上帝不会记住每一个人,但人人都要围着上帝转。
  霍延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万人拥戴。
  楼上是霍延彻夜不眠的打牌,声色犬马之间弥漫着铜臭味。
  楼下是孟郡盯着镜子一直一直的看,他又发神经,想把这一头长发给剪下来。
  刚刚做梦,梦到他改头换面,又是另一种人生。
  篮球场上有他奔跑的身影,骑上单车,他也是冲动的少年。
  所以醒来后怅然难过,叫他拿着剪刀,在镜子面前坐。
  刚一碰到头发,脑海中就像是霍延的样子,他的鞭子又快又急,接二连三的对着他抽下去。
  于是手一哆嗦,剪刀掉在地上,少年捂着脸,无能为力的叹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魏恒,想起他蓬勃朝气的样子。
  他是他羡慕的大男孩,是情是爱其实也说不太明白。
  情不自禁的,他第一次联系魏恒,电话挂断了一次后又主动打了回来。
  孟郡接起,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是魏恒睡下了,然后挂了电话又是孟郡一个人面对,这漫长的夜晚。
  这女孩是谁呢?
  一直到放寒假的时候孟郡也没想明白,但他也没问,魏恒是自由的,他有权利喜欢上别人。
  可还是有青果味的糖,摆在少年的桌面上。
  甚至魏恒整个人都是青果的味道,清新却也酸涩。
  放假之前班级组织聚会,这本来是和孟郡毫无关系的事情,他一向独来独往,不被人想起,也不遭人惦记。
  是魏恒自作主张的把他的名字给写进去,孟郡不让,又被人抓着手腕拦在了课桌里。“也少不了你一块肉,我一个人去没意思。”
  “你有很多朋友。”
  “朋友是朋友,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们也是朋友。”
  “我们也可以不只是朋友。”魏恒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拆一颗糖果抛进嘴里。
  倒是孟郡哑言,在魏恒的伶牙俐齿之下妥协。
  他一直都这样,笨拙又木讷,也不知道男孩喜欢他什么。
  或许只是长得漂亮。
  孟郡不明白,他感官失灵,对人类的评判只有好与坏。
  魏恒是好。
  霍延是坏。
  也或许男孩的算盘没有那么响,因为孟郡要回家询问一下霍延。
  他要是不让去,就是魏恒把天翻个面,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今天晚上霍延很晚回家,孟郡等到半夜才听见车声,只是他带了女人回来,孟郡不敢打扰,等到第二天才看见苏婉在楼上走下来。
  还是有点手段的。
  孟郡不自觉的敬佩,也觉得她叫床的声音未免太大。
  他被吵的一夜没睡。
  昨天晚上喝大了,早晨起来难免头疼,霍延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昨晚那个女人,揉着眉心吩咐说:“过来给我摁摁。”
  孟郡也乖,给大少爷伺候的舒舒服服,说你手艺不错,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少爷,是我。”
  “孟郡。”
  睁开眼就看到孟郡的那张脸,有点怯生生的,带着一些乖巧出来。
  也像是被他吓到,一时之间动作都停下来,觉得坐在床上不应该,便下了地,乖巧的站在床前。
  “你怎么进来的!”
  霍延是真不喜欢他,刚刚闭着眼睛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惬意,如今把人看清了,就没由来的一股燥气。
  “我敲敲门,你就放我进来了。”
  “滚远点。”霍延往外走,也伸手给男孩推开,他觉得碍眼,看到孟郡就烦。
  迟早给他掐死,下贱的小杂种。
  眼看着霍延要推门离开,孟郡追了一步又停下来,急切站在身后问:“我能出去玩吗?”
  “你有朋友吗?没有朋友你上哪玩?谁跟你玩?”霍延皱着眉回头看,意料之外的看到少年满脸期待。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孟郡露出这种表情,和平时的死气沉沉太不一样。
  霍延意外,点一根烟坐下来,慢条斯理的,他扼杀少年所有的快乐,叫期待落下来,逐渐的被失望所取代。
  “你什么时候会让我出去?”走了几步后还有点不死心,孟郡回头看。
  也没想到会惹到男人,叫他伸手便打过来。
  总是这样,耳光像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和霍延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少不了挨上几个,叫孟郡站不稳,半边脸迅速的红起来。
  霍延真是不拿他当人,居然薅着他的头发给他拽过来。
  这让少年更讨厌!
  他的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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