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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那个黑发灰眸,被贩子头取名“阿格力”耻笑的奴隶何时离开了笼子,也没人发现。
  他躲在城堡高角屋檐下阴影里穿梭前行,悄悄回到一间屋子,将自己身上的污迹和血液擦去后穿上一身灰白色昂贵衣服,倘若此刻有人能够看见,他们会惊诧地发现,这是乔希·希利尔伯爵身边,最宠爱的仆人里维斯所穿的衣服。
  那个奴隶最后把一张人皮盖在自己的脸上,勾起虚伪的笑容,烛台上跳动的火焰在他深灰色的眼睛里闪烁出晦暗不明的光点。最后,他捧着一摞精心包装好的游记书,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他挚爱的主人身边。
  里维斯是乔希·希利尔最亲近的仆人,服侍得也是最周道的,亚当却是里维斯临时抓来顶班的,不管他再怎么小心,也总有疏忽的地方。
  因此苏锦之回到马车上后就有些不舒服,左脸颊的皮肤又痒又痛,火辣辣的,人也是昏昏沉沉着,十分疲倦,忍不住撑着头靠在软垫上休息,连马车什么时候回到了桑弗洛庄园也不知道。
  里维斯和庄园里的其他仆人已经铺好了地毯,深红色的地毯从马车前一直延伸到庄园大门处,因为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所以并不需要为伯爵打伞。他们站在马车面前,恭敬地等待乔希·希利尔伯爵下车。
  但是等了很久,马车里也没有动静传出。
  “乔希大人?”里维斯轻轻皱起眉,抬手掀开帘子朝马车内看了一眼。
  “……里维斯?”苏锦之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来人是里维斯,下意识地伸手朝脸颊刺痛的地方摸去,却被人制止住了。
  里维斯握住他的手腕,眉头皱得很高:“乔希大人,您被晒伤了。”
  苏锦之挣不开他的桎梏,可是身体却一阵阵发冷和酸痛,他蜷着身体喃喃:“里维斯……我不舒服……我很难受……”
  “乔希大人,抱歉。”里维斯看了他三秒,便俯身橫抱起他,将他从马车软座上抱下来。
  其他仆人见伯爵大人是被里维斯先生抱下马车的,顿时就明白伯爵肯定是晒到了太阳又生病了,但是他们心里没有担忧,只有掩饰不住的喜悦——生病的希利尔大人是最温柔的,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不会喝血酒,也只会对里维斯先生一个人发火,伯爵大人生病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里维斯把苏锦之抱进卧室,为他脱下衣裤鞋袜后把被子拉到他颈间,严严实实地把人包裹住,有些心疼地用指背蹭过少年脸侧红烂伤口处周围完好的肌肤,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突然离开他混入奴隶群中的举动。
  “去准备热水。”里维斯对着女仆吩咐道。
  女仆低着头,声音有些轻快地回答:“是,里维斯先生。”
  “等等。”里维斯听了她的声音,忽然喊住了她。
  女仆有些不解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里维斯。
  “你刚刚是在笑吗?”高大的男人转身,在她面前投下巨大的阴影,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森然的冷意和阴鸷。
  “里、里维斯先生……我错了……求您原谅我!”女仆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饶。
  里维斯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声道:“你去告诉庄园里的人,乔希大人的病没好之前,谁敢笑,我就割了谁的舌头撕了他的嘴,让他一辈子也笑不出来。”
  女仆流着眼泪,颤声应道:“是、是……”
  “滚吧。”里维斯站起来,走回鎏金大床边。
  苏锦之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错过了皇帝的晚宴,好在皇帝知晓他是生病了才没去,倒也没有生气,还写信到庄园让苏锦之好好养病。
  他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但窗帘是拉开的,证明里维斯肯定已经来过了。
  苏锦之起身下床,期间差点被长到他脚踝的丝绸睡袍绊倒,他走到窗户边一看,外边果然下雪了。
  天空阴阴沉沉的,呈现出一种颓然的灰色,却不断落下纯白色的雪花。
  然而苏锦之却没空欣赏这漂亮的皇都雪景,因为他从反光的玻璃面上看到自己脸上结痂的伤疤。
  “啊啊啊啊啊——!”苏锦之面无表情地在脑海里尖叫,想起零号之前说的话,他还把定向交流对象设置成了一号,为了不崩乔希·希利尔的人设,他只能选择折磨一号,“天啊!我毁容了!”
  “……会好的。”一号受不了他的摧残,出声说道。
  苏锦之指着玻璃上的自家:“可是我现在很丑。”
  一号说:“那你也不能叫。”
  “什么会好的?”零号听见一号说的话,有些奇怪,“一号哥哥,宿主大人叫了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呀?”
  一号不敢置信:“你竟然只对我叫?”
  苏锦之:“叫错频道了,我现在重来一遍。”
  “够了。”一号赶紧打断他的话,然后去教训零号,“零号,你对宿主说了些什么?”
  零号呜呜地哭着:“一号哥哥我错了,你别掐我……呜呜……”
  “你还没有设置痛感情绪,哭什么……等等,你哭的这是什么?机油?!”
  紧跟着苏锦之就在脑海里听到一阵“噶几噶几”的声音,他再叫零号和一号也没人理他了。
  “搞什么?”苏锦之很奇怪这两个ai在搞什么,自言自语念了一句,随后他就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里维斯端着餐盘打开门进来了。
  “乔希大人。”里维斯见他站在窗户边,连忙拿起披风盖到他的身上,“外边下雪了,窗户边冷,您应该多穿一些。”
  苏锦之坐到桌子前:“我睡了多久?”
  里维斯回答道:“三天了,大人。”
  “已经三天了?”
  “是的,乔希大人。新年晚宴已经结束了,但陛下送了口信过来,愿您早日病愈。”
  苏锦之很失落:“已经结束了啊……”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里维斯把餐盘里的奶粥端出来,问道:“乔希大人很失望吗?可您不是一向不喜欢新年晚宴吗?”
  苏锦之唉声叹气,捏着银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碗里搅着。看腻了贵族情调的人是乔希·希利尔不是他啊,他这个未来星际的土著还没见识过魔法世界里贵族们挥金如土的新年晚宴呢,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晚几天再去买那些奴隶了。
  “我买的那些奴隶都在哪?”
  里维斯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恭敬道:“都在奴隶槽里关押着呢,乔希大人,您是想喝甘露了吗?”
  “不,我想去看看他们。”苏锦之放下调羹说道。
  去看一群奴隶?
  里维斯惊讶地望着他:“可是大人,您脸上的伤还没好全。”
  对哦,苏锦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还是毁容状态呢,要去也得等伤好了再去。
  吃完了养胃的奶粥,里维斯又为苏锦之泡了一杯红茶,漫不经心地开口:“乔希大人为什么忽然想买那么多奴隶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深红稍褐的茶面上飘出淡淡的白色水雾,苏锦之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眼睛飘向窗户,“我是为了找到和我的‘风’一样的味道。”
  里维斯站在他的身边,俯身为他添茶,声音温柔而轻缓:“要是找不到呢,大人可是买了这么多奴隶呢。”
  苏锦之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也对,他根本就不知道和他家宋爸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阿格力的血是什么味道的,况且现在他面前这个里维斯一向是喜欢在放血后就直接杀人的,他的拯救总目标要是被杀掉了怎么办?
  里维斯凶起来可是连他都一块杀的啊,区区一个阿格力算个几把啊。
  但“贴心”的里维斯看到他陷入了沉思,马上又微笑着开口:“乔希大人不如选几个愿意效忠于您的人留下来,让他们保护您如何?”
  好主意!
  里维斯你真棒!
  苏锦之眼睛一亮,但是样子嘛还是得装一下,他坐直身体,轻咳了两声假装一点都不动心,顺便刷一下里维斯的好感度,皱眉拒绝道:“可我有你保护就够了。”
  里维斯听了他的话,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我当然会保护乔希大人,可是圣殿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一向喜欢和大人您作对,我不希望大人您因此而受伤,所以还是请大人多训练一些能保卫您的侍卫吧。”
  “有道理,里维斯你真是我最忠诚的仆人。”苏锦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过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们是否是真心效忠我的呢?要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忠心了。”
  “乔希大人要是愿意相信我的话,可是试试这样做……”里维斯俯下身体,靠近苏锦之耳朵低声说出了他的主意。
  炽热的呼吸喷撒在他的耳颈处,里维斯的声音低沉轻缓,如同夜色里被缓缓拉动的大提琴般低哑性感,蛊惑着听众顺从他的指示,苏锦之听着他慢悠悠的腔调,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宋明轩在他耳边说话。
  “乔希大人,怎么样?这个方法您喜欢吗?”
  苏锦之怔愣了一瞬,蓦然回神,但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低落了下来,他淡淡应道:“嗯,不错。”
  里维斯将右手按在心脏处,向他行礼:“愿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你不是新买了几本游记吗?”苏锦之有些乱,不想再和任何人说话,“去拿来给我看看。”
  “是,乔希大人。”里维斯关门离开。
  壁炉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苏锦之闭上眼睛听着雪花落地和他被肋骨包裹着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呯呯呯”的,和那个人背着他时心脏跳动的旋律有些像。
  苏锦之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用柔软的绒毯紧紧裹住自己,他有点冷,也有些难过,他多想有个人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如同一颗永不陨落的星星,在茫然无迹的黑夜中指引他。
  难怪一号会警告他,让他不要爱上每个世界里的任何人,不要入戏太深,因为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终究会分开。
  美妙动听的音乐,璀璨耀眼的焰火,可口香甜的红酒佳肴不能令他展开笑容,豪华舒适的大床,华丽热闹的舞会,膝前环绕的无数奴仆也只能使他越发孤独。
  他的爱人在黑暗中消失,带走了他世界里唯一的光明,只留下沉重而不可背负的满腔痛苦和眼泪。
  传说乔希·希利尔的美貌是地狱里的深渊恶魔赋予他的,因此当他站在阳光底下时,上帝就会夺走他艳丽精致的容颜——希利尔伯爵不能见阳光,像血族一样畏光嗜血,这是整座大陆都知道的事。
  这话要是被苏锦之知道他肯定会说一句:放屁,我这是天生的。
  不过乔希·希利尔虽然天生是得靠着血液活下去的人,但他却不是天生如此残忍暴戾。
  然而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大部分人们只记住了美丽而残忍的妖精伯爵,只有小部分人们才知道曾经那个血腥可怕的希利尔家族。
  希利尔,这个代表着古老和残酷的姓氏,传承到十年前就只剩下乔希·希利尔一个人了。
  但哪怕只有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够将希利尔家族的血腥荣誉完美地继承下来,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光荣。
  所以当可怕的希利尔伯爵终于离开皇都时,皇都里的平民和贵族都纷纷松了口气。今年的他没有拐走哪位单纯的少女,反倒是带走了一大票强壮的黑奴,人们都在猜想:难道伯爵的口味变了?
  实际上苏锦之只是忘了这茬,再说他的黑天鹅堡里还有一位“玛丽珍”在等着他回去呢,以往采购美味少女的事都是里维斯负责的,不知道今年为什么他并没有去买,而是带回来了一堆游记书。苏锦之不是那个真的嗜血凶残的乔希·希利尔,所以里维斯不去拐卖无知少女,他也不会提起这事,直接就带着黑奴们回利兹山脉去了。
  冬日里伤口好得一向比较慢,直到临走那天苏锦之脸上的伤也没好完,他就只能把那群奴隶一起带着,打算等回了黑天鹅堡再看。
  利兹山脉的环境十分恶劣,有些黑奴和亚裔身上没有完全愈合的鞭伤受到了感染,几天内就发热死去了,苏锦之知道这件事就坐不住了,不管脸上的伤好没好全就要去黑天鹅堡的奴隶地窖里看奴隶。
  里维斯知道这件事后,这次倒没再阻止他,不过他陪在他身边一块去奴隶地窖,说是魔法石矿出了点问题,他要去赶过去为乔希大人解决烦恼。
  苏锦之本来还有些奇怪,毕竟里维斯一向恨不得跟长在乔希·希利尔身上似的永远都不分开,听了他的解释后就理解了,手一挥很无所谓地说:“行,你去吧。”
  里维斯朝他鞠躬:“是,乔希大人。”
  里维斯跑了苏锦之还很高兴呢,没有里维斯在他身边或许还好些,省得他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崩了人设被砍死。
  只是这份好心情在他去到奴隶地窖后就消失了,因为奴隶地窖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又脏又乱不说,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恶臭,苏锦之捂着鼻子,向负责看管奴隶们的仆人问道:“所有的奴隶都住在这里?”
  仆人恭敬道:“是的,伯爵大人。”
  “这里像是猪笼一样臭,真令人难受。”苏锦之踢开脚步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块东西,“你让人把这里弄好一点,我下次还要来这选人呢。”
  “是,伯爵大人。”
  不管苏锦之说什么,仆人都只会答应,在乔希·希利尔的黑天鹅堡里,只有里维斯敢在他面前提出异议。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奴隶铁笼前,黑奴和亚裔是被分开关押着的,他购入的这批黑奴的确很强壮,他们身上没有穿着衣服,仅在胯间围拢着一块破烂的麻布遮住关键部位,鼓胀硕大的胸肌和块状分明的腹肌全部露在外面,结实有力的弘二头肌甚至有些吓人,粗得让苏锦之怀疑他们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奴隶地窖建在火系魔法石矿附近,所以即使外面是呼啸的暴风狂雪,奴隶地窖里没有添加任何保暖措施也很温暖,甚至有些闷热,那些奴隶身上流着些晶莹的汗水,顺着鼓起的肌肉间的凹陷处缓缓滑落,已经被宋明轩调教得gaygay的苏锦之不禁看着眼睛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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