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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语笑道:「你不知道,女人在恋爱长跑十年以后,得到求婚,是多么心存感激呢。」</p>
  季绍楷一阵苦涩的愧疚:「是我耽误你了。」</p>
  「不,是我足够幸运,能等到你。」</p>
  ◇◆◇</p>
  夜色深沉,季绍楷躺在床上,女友,不,如今已经是未婚妻了,枕着他的胳膊,已经恬静入睡。</p>
  他却清醒异常。</p>
  求婚成功的甜蜜渐渐淡去,他眼前又出现罗铭恩带着几分嘲讽的脸。</p>
  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p>
  ◇◆◇</p>
  十五年前的罗铭恩,在那女人背后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像一只天真的雏鸟,或者幼鹿。</p>
  父亲说:「绍楷,这是文姨和铭恩。」</p>
  父亲的声音里充满尴尬,因为他没想到带着他们在游乐场其乐融融的时候会遇到儿子。</p>
  女人也很慌张,但还是说:「恩恩,来跟哥哥握握手好不好?」</p>
  他怯怯地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嫌恶地避开了。</p>
  他说:「你们真让我恶心。」</p>
  但罗铭恩并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仇视他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还在试图用各种方法讨好他,亲近他,只是他对此视而不见、避之不及。</p>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他对罗铭恩心怀愧疚,而罗铭恩反过来对他恨之入骨呢?</p>
  大概是从文姨的死讯开始吧。</p>
  ◇◆◇</p>
  曾经他恨过父亲,恨过文姨,父亲是他童年到少年的偶像,人生的榜样。而他们这一段情事,把那些信仰都毁了,他的世界天崩地裂。</p>
  但文姨死了,而且很惨。虽然他那时候已经入了警队,父亲还是不让他看相关的材料。</p>
  她是父亲的线人,她这次是因谁而死,大家都清楚。</p>
  父亲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他也一瞬间就不再恨文姨了。</p>
  婚外情当然始终是错的,但她为了帮父亲,连命都搭上了,还有什么可恨,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p>
  在死亡面前,所有其他情绪都变得很渺小。</p>
  这之后罗铭恩就学坏了,变成一个小混混,青春期少年的叛逆是无法无天的,他们谁也没法好好地和他谈上一次话。</p>
  可笑的是父亲努力对他言传身教,极尽心血,他们是警察世家,罗铭恩却走上一条跟父亲和兄长全然不同的路。</p>
  在父亲殉职之后,罗铭恩就彻底消失了。连葬礼他都没出现。</p>
  他们之间就好像失去最后一道羁绊一般,从此各自天涯。</p>
  ◇◆◇</p>
  回忆往事让季绍楷感觉不太好,有东西在胸口卡着一般,不能上也不能下,他踌躇之余,难得的有些优柔寡断。</p>
  某种程序来说,他其实是不希望罗铭恩回来的。警匪殊途,他不觉得罗铭恩愿意听他的劝,他也不想有朝一日亲手给罗铭恩戴上手铐。</p>
  他宁可罗铭恩杳无音讯,不要让他知道他在哪里,不要让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只需要悄悄地明白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就行了。</p>
  ◇◆◇</p>
  季绍楷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有点睁不开眼。</p>
  原本应该着手筹备婚礼了,但近来的工作之忙,令他完全无暇于此。</p>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竟童善。</p>
  童善何许人,说到他,在x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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