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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妥协,紧接着就会节节败退。放学后被狱寺拉到学校某个隐蔽角落紧紧拥抱的纲吉想道。
  其实她在被拉过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会这样,她还是对异性的亲密接触抱有警惕、感到不适,只是对狱寺……纲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动将脑袋放到少年的肩上。
  感觉到狱寺对她的回应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纲吉只觉得好笑又心酸,她知道,她都知道的,狱寺恪守“左右手”的职责,特别是旧十年她因为里世界而无暇顾及情情爱爱之事,他更是从不逾矩,哪怕在更换守护者的事情上被纲吉亲自留下,他也全力压抑自己,只不过如今被周遭煽动得挠心挠肺,这么做只是因为忍不住,所以才对她的回应那么欣喜若狂的吧。
  狱寺不像山本,会撒娇会主动给自己谋福利,明明他才是对沢田纲吉奉献了一切的人,他却总是克制自己,为她提供便利。
  什么“人人畏惧的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左右手”都是假的,“狱寺隼人是沢田纲吉养的狗”,这才是在里世界流传最广的用于描述彭格列十代首领和她的左右手的话。也许第一个说的人带着侮辱性质,可是这在后来完全变成了一句描述事实的话,甚至在狱寺看来是赞美。
  在这个背叛随处可见的黑手党世界里,狱寺隼人之所以那么突出,正是因为他完全体现狗一般的忠诚:目光永远追随主人的一举一动,永远不离开主人,在主人呼唤的时候最及时地凑上去——他就如同一只真正的狗一样,在主人出现那一瞬间起,那个人就是全世界。
  没有喜好,没有爱人,没有娱乐,甚至没有私生活,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她作为当事人还不清楚吗,她自残被发现后的那段时间,狱寺开始24小时陪伴在她身边,只要她叫一声,他5步以内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甚至干脆不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她曾经认为这样的状况太病态,当然那时候心病最严重的她的意见谁也不听取。
  纲吉还记得有人曾经当着狱寺的面嘲笑他是沢田纲吉的狗,说纲吉指东他不敢走西,要他舔鞋他不敢钻胯。狱寺当时愣了一下,随后承认该事的态度大方到让人无法直视:“我是她的狗。是只属于她,只对她摇尾巴的狗。”然后忠犬露出森森獠牙。
  后来那个家族怎么样了来着,好像再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啊,“人人畏惧的左右手”那句话好像就是从这次事件中发展出来的,在她面前,狱寺乖顺,讨喜,而在其他人面前,狱寺隼人永远都不是善茬。
  靠近少年的颈侧闻了那么久,纲吉终于认出之前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是什么,那是旧十年狱寺一直使用的香水,和她刚到十年后遇到的大人狱寺身上是一样的味道,是旧十年的她说过喜欢的味道。
  嗯…这个香水味道果然很好闻,纲吉懒洋洋地半眯起眼想道,这么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在狱寺身上闻到烟味,难道戒烟了吗?狱寺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想,未来那些紧凑的日子往往让他顾不上自己的这点“小爱好”,等他反应过来,烟瘾已经完全戒掉了。有了旧十年记忆的现在,他更不可能抽烟,旧十年的纲吉曾经让他戒烟,那时候的戒断反应更严重,更难受,这些他都不会和纲吉说。
  “那个时候戒得手都在发抖,很难过吧?”
  “啊……您知道啊……”
  对她的话总是奉为圣旨,再困难也绝对要办到,不会再有人像狱寺这样肯定她的一切。
  为什么要拒绝呢?她不是曾经思考要将狱寺作为丝绒留在身边吗?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这么做吧。想通后,纲吉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她想要看看狱寺,便稍微退开一点。狱寺虽然很不舍,却也不得不顺着她的动作松开手臂。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原本以为这次接触就要这么结束,纲吉却捧住他的脸。狱寺的目光一如既往追逐着纲吉,轻易发现女孩极力掩饰的羞涩,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她抿着樱花色的嘴唇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却一直努力地和他对视:“我也不会说什么好话……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最喜欢隼人了。”
  纲吉看到狱寺湖绿色的眼里又一次迅速积攒水汽,一潭子深不见底的爱情湖荡漾着,荡漾着,只容她一个人在里面被滋养,被狱寺的情绪带动,纲吉也开始鼻酸,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情是那么让人高兴又难过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红着脸看着对方又掉眼泪又好笑,狱寺注视纲吉,山本在教室肆意衔住纲吉嘴唇的景象在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放,他能感到欲望企图控制他,狱寺抗争半天,终究还是输得一塌糊涂:“十代目……能请您给我一个吻吗?”
  虽然害羞,但是纲吉还是满足了狱寺的请求。女孩柔软带着水汽的嘴唇轻轻压在少年漂亮的唇瓣上,狱寺能够感觉到纲吉的身体在颤抖,她的睫毛也在颤抖,她的性格一直十分被动,这样主动去亲吻异性对她来说太困难了。
  可是她主动吻了他。
  清楚知道这个吻是何等珍贵的狱寺更是止不住眼泪:“我明白这是逾矩,我也曾经决定压抑自己的奢望……可是山本那家伙吻您的事情一直在我的脑海挥散不去,我嫉妒得不得了…!请您原谅贪婪的我,请您不要厌恶这样的我……”
  纲吉听完他的话只是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亲吻他,叫他的名字。狱寺的爱情太卑微,他总是认为自己唯有做到最好、最为她着想才能得到她的垂青,他不知道他已经足够好。
  “十代目,我觉得我幸福得好像要死掉了…”
  “你如果现在就死掉的话,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亲吻就没有了哦。隼人不喜欢我亲你吗?”
  “不是的!十代目的亲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对不起我说了失礼的话!我一定会为了能够继续得到十代目的亲吻而活得比谁都久的!”
  “……谢谢。回去吧,妈妈应该做好饭了。”
  “好的!无论是刀山火海我都会跟随您直到最后!”
  “不要说这种让人羞耻的话啦……”
  ……
  有什么不一样了。山本撑着下巴来来回回注视正在认真做习题的纲吉和温柔注视着她的狱寺想道。
  山本没有什么证据,他也不需要,因为旧十年的记忆而更加了解两人的山本此时此地非常不可思议地通过观察,猜测到两人趁他不在时发生的事情:接吻了吧,也许纲吉还向狱寺告白了。
  因为留意到这样的转变,越发要去观察两人的自己也是病得不轻,山本想。明知道那些隐秘的小动作会刺痛眼睛,让自己心生醋意,他却仍然无法自拔地去抠挖那一直滴血的伤口。山本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桌底下偷偷勾缠在一起的手指,短促、警惕、若无其事,却是那么地缱绻和情深。
  要他怎么甘心看狱寺兵不刃血得到纲吉的宠爱。
  他从跳楼那件事开始就病了,从沢田纲吉在坠楼的时候还下意识护着他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站在沢田纲吉身边。
  那时候的自己多天真,他知道纲吉学习、生活、运动都做不好,但山本想,他不需要她做好那些事,他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聪明,要强大,他能够照顾好她,让她幸福。
  女孩跟异性处不来,他也硬是凑上去,甚至把自己看得过眼的成绩强行下调到差生的水平,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交那么空白的试卷是什么忐忑的心情(现在只觉得好笑),担心被老师责骂,担心让老爸感到失望,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然后顺理成章地借一起补习的名头,登堂入室。
  他还硬和狱寺打好关系……山本虽然总是嘻嘻哈哈,看起来和谁关系都那么好,可是那不是因为他是个好脾气,他只是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以及因为成长环境习惯忍耐和左右逢迎罢了。
  所以他一开始对狱寺根本没有任何好感,不仅仅是因为狱寺对自己的排斥和针对,还因为雄性动物之间的斗争之心:他看出狱寺很优秀,也看出狱寺喜欢纲吉。
  山本还以为这不过普通的感情斗争,在读书、升学的日常生活里面看谁能够先吻到喜欢的女孩子的嘴唇,可是当硝烟、刀光剑影、死亡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傻的人是他。
  可是他从不后悔遇到沢田纲吉,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敛在心底,最终发酵成满腔的爱意,他的爱意从不为外因减退,反而每遇一件事就越发膨胀,最后成就现在这个山本武,他怎么能容忍她去往别人的怀抱。
  偏偏山本太清楚如果引发冲突,最痛苦的必然不是他们这些卷入战争的爱情奴隶,而是沢田纲吉。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最在乎的就是身边的人,她总是希望他们幸福,希望他们快乐,她柔软又平和的性格无法接受他们为了争夺她身边的位置头破血流,那一定会成为不同于里世界施加的,却同样能够毁灭她的强大压力。
  不敢。哪怕被嫉妒折磨得快要发疯,也比失去她要好千万倍。
  他还在想念那些在盛夏里狱寺叮嘱她不可以吃太多冰棒而他稍稍纵容、寒冬啄饮热奶茶的日子,他们还要一起看很多年很多年的烟火,就算她疏远他,他也会紧跟上去,就算她喜欢狱寺,他也不会让位。
  他知道一件事,这是只有他才会知道的事,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的纲吉根本无法准确掌握和异性的距离,缺少父亲关爱也让她在恐惧异性的同时非常渴望得到来自异性的关爱,只要被说了“喜欢”、“一起”,即使知道可能是错的,她仍然无法拒绝。
  她无法拒绝他的求爱,就像他无法拒绝她一样。
  如果现在他在部活中途回教室不经意看到的亲吻是狱寺按耐不住的该有多好,这样的话狱寺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和他们一样挣扎着希望得到所爱之人的青睐,可是是纲吉先伸手,她摸了摸少年漂亮的银发,为了配合纲吉的动作,狱寺把头探到她的面前,接下来的吻顺理成章地发生。
  在放学后空荡荡的教室,夕阳为两人镀上一层金光,作业摊在他们的手臂底下无人理睬,除了彼此,他们看不见其他人,顾不上其他事。
  两人的亲吻像是两朵鲜花在微风中互相触碰对方一样轻柔。轻触,分开,轻触,再分开,里世界让人闻风丧胆的smokingboom,彭格列狂暴永不停歇的岚之守护者的吻竟然如此小心翼翼,若不不亲眼看到难以相信。
  山本不喜欢他们的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狱寺可以克制自己到这种地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克制,相比起其他人,纲吉才更加适应狱寺的亲近。山本做不到这一点,少年心里的黑暗开始骚动,他想让纲吉知道,爱情不仅仅只有狱寺这种按部就班和循序渐进。
  大喇喇地走进教室,山本从旁边扯了张椅子坐到两人的边上,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笑,他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高兴,但是目睹喜欢的人和“朋友”接吻,叁人都心知肚明——山本绝不是因为高兴才笑的。
  “部活呢?”
  “回来拿点东西。”
  相比起垂着脑袋装死的纲吉,男生们倒是毫无障碍对起了话,两人英俊的脸上一片坦荡,完全看不出什么窘迫,就是有点不爽——狱寺不爽被打扰,山本不爽狱寺偷吃。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在作祟,山本对狱寺亲近纲吉的事情特别分寸必争、锱铢必较,如果纲吉亲吻狱寺一次,那么他也要得到同样的,如果纲吉不能做到,由他来主动也可以。
  比如现在。
  山本在狱寺晦暗不明的眼神里探身凑到垂着头的纲吉面前,然后趁着她下意识微微抬头的空隙轻巧地含住她的嘴唇,女孩的嘴唇像果冻一样软软的,甜甜的,顷刻间就让山本的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山唔…”
  纲吉的嘴唇原本紧闭,被吓一跳后下意识张开想要叫停山本,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会因此被山本抓住空隙,少年的舌尖挤开她的牙关,不容拒绝地进到她的嘴里。纲吉炸起一身鸡皮疙瘩,脸色唰一下变白,很快又涨得通红。
  她想要退开,山本的手却先她一步扶住她的后脑勺,阻断她的退路。
  这,这样太奇怪了……才刚刚亲吻过狱寺的嘴唇现在又和山本胶着在一起,这样太奇怪了!纲吉的大脑只剩下这个想法,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推开山本,可是身体四肢却违背她,软得要命。她发誓自己真的努力去做了,然而双手却只软趴趴地搭在少年精瘦的胸口,起不了一点作用,反而被山本握在手心。
  很快纲吉无暇顾及自己的手放在哪里,她的感官被迫全部集中在口腔,她能想象自己两颊嫣红,眼角含泪的样子,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这副模样,可是少年做的事情实在太突破她的耻度了。
  和xanxus那次比起“亲吻”更像“惩罚”的让人疼痛的舌吻不同,山本确确实实在用舌头取悦她: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后,就开始不轻不重地舔她的牙龈和牙齿,不时缠着她的舌头转圈,吸吮她口中的津液吸得“啧啧”作响,纲吉被他放肆的舌头搅得头皮发麻,全身发热。
  既然被堵住退路不能往后脱离,纲吉就想要把山本的舌头推出去,两方攻防战中纲吉惨遭多次偷袭,上颚被舔弄的麻痒几乎让她发疯,结果入侵者没赶出去,反正让自己置身敌营,山本高兴地叼着她的舌头轻咬,她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少年隐秘又强烈的欲望似乎混在他们唾液之中顺着她的吞咽进入她的身体,她软得没了骨头一样,几乎坐不稳,被山本整个人抱到腿上,紧紧地贴着少年稍嫌清瘦却有了规模的身躯,大腿根部似乎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戳着她,她不太舒服地挪了挪屁股,引得山本发出一声仿佛哭泣的鼻音。
  亲吻终于缓下来,接近尾声。纲吉眼睛红红鼻子红红嘴巴红红地被放开,山本的舌头从她嘴里退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舌间还连着唾液丝,不过山本看起来没有纲吉想象中那么愉悦,他皱着眉头额角带汗,样子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活该。”
  狱寺的嘲讽在旁边响起,同时带着洗剂香味的手帕覆上她被接吻期间被唾液弄得一塌糊涂的下巴。纲吉眯着眼睛看狱寺,发现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柔和,就连一开始被打断的不爽都消失无踪。
  清理干净后,山本也该回去训练了,他最后俯下身吻了纲吉的头顶,心想这第一次“叁人行”的接触,纲吉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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