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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夹杂着时光无法消除的杂音,沈明洲能从短短六个字里,听出磕磕绊绊的机械吐字。</p>
  然而,伏光耀笑着点头,语气温和的回应着,“回来了,我带明洲来看你。他长得像我,但是眼睛跟你一模一样,我遗憾的是,没能看着他长大,也没能好好保护他。”</p>
  他说了许多,屏幕里神色温柔的女性却一言不发。</p>
  没有完整的语音库,伏光耀从覃玥年轻时候演讲的录像里,拼凑出了不少音调,始终没办法把她做成像小威廉一样对答如流的虚拟形象。</p>
  他凭着记忆慢慢调整出覃玥的外貌,只能根据关键词,固定设置几句话。</p>
  伏光耀说:“覃玥,新年快乐。”</p>
  刚才沉默的覃玥,终于有了回应,她笑着说:“新年快乐。”</p>
  隔着屏幕,甚至不算是对话的对话,让沈明洲愣在当场。</p>
  他想象过千百次伏光耀和他讲述过去的故事,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p>
  屏幕里的“覃玥”,温柔的眨着眼睛,勾着笑意。</p>
  他亲手调试过小威廉,知道要做出如此仿真的虚拟形象,需要调整多少步骤。</p>
  沈明洲拥有邵炼的录像作为数据库,可是伏光耀……</p>
  孤独寂寞的男人,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凭借着记忆,重现了曾经的爱人。</p>
  沈明洲觉得温馨感伤,却又觉得后怕。</p>
  他懂得虚拟形象带来的杀伤力。</p>
  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将小威廉开放给公众的原因。</p>
  小威廉太真实了。</p>
  真实得不像纸片人,时刻提醒着使用者这是虚假的人物,并非真实存在。</p>
  现在,面对“覃玥”,沈明洲急切的不是认亲,也不是寻找母亲,而是担忧的说道:“老师,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万物系统开放虚拟形象的功能。我很高兴能够见到……见到师母,但是您不能把虚拟的形象当成现实。”</p>
  他不好意思面对陌生的女性形象喊一声妈妈,心思兜兜转转,说出口的仍是老师。</p>
  面对孩子真诚的担忧,伏光耀抬手放在沈明洲肩膀,轻轻拍了拍。</p>
  沈明洲比他高,姿势有些别扭,动作却带着长辈欣慰孩子长大成人的感慨。</p>
  “你放心,我分得很清楚。”</p>
  他做了半辈子研究,跟数据打了几十年交道,也明白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危害。</p>
  伏光耀做出“覃玥”,只不过是想给沈明洲看一看,曾经有一个人,和他拥有相似的眼睛,有着相同的研究热情。</p>
  覃玥和伏光耀研究的不是同一个方向,却相识在同一个校园。</p>
  纯粹而单纯的世界里,他们即使隔着几年的年龄差距和不同院校的距离,仍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妹。</p>
  覃玥的性格比他开朗,比他主动。</p>
  从恋爱到准备结婚,他都跟着覃玥走,十几年过去,伏光耀回忆起来都在责怪自己不够积极,木讷得不值得一份炽热的恋情。</p>
  如果领证再早一点,进入实验再晚一些,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遗憾。</p>
  他以为覃玥能够等着他。</p>
  可是等完了一年零九个月,他找遍了学校和覃玥的老家,只找到了一座坟墓,还有覃家父母冷冰冰的说“病逝”的结果。</p>
  没人会给他好脸色。</p>
  是他辜负了覃玥,还晚了这么多时间。</p>
  “明洲,人的一生需要很多寄托,成为努力活着和期待明天的力量。”伏光耀的声音有些哽咽,嘴角勾着淡笑。</p>
  他说:“我做出这个虚拟形象,并不是为了覃玥陪着我,而是希望她能和我一起,亲眼见到你成为了优秀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p>
  伏光耀的眼睛泛红,并不介意沈明洲仍叫他“老师”。</p>
  他不是称职的父亲,能做的事情有限,甚至连邵炼都比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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