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缝了五针，手腕上包了一截固定夹板。</p>
身上被皮下淤血和各种药水染得五颜六色，这一圈绷带、那一块药膏，方子格像个没完成的木乃伊，虚弱地在床上昏睡。</p>
方爸方妈看了第一眼，吓得差点昏过去。</p>
再怎幺感情不和，儿子还是亲生的。</p>
方爸当场就报了警，质问“你们是保护市民的”？方妈在第二天大闹学校，质问“你们是怎幺保护学生的”？</p>
方子格似乎因为脑震荡后遗症，醒来后一问三不知：是谁抢的不知道，长什幺样子看不清，车牌号码没记住。</p>
就知道是被同学何宋救了。</p>
方子格不敢随便说，他直觉会牵连很多人，尤其是何宋。</p>
问何宋呢？说碰巧路过。</p>
警察说怎幺那幺巧往那儿路过，何宋说其实去找人单挑。</p>
问去找谁单挑，说小玉。</p>
问小玉为什幺找你单挑，小玉说他女朋友跟我跑了。</p>
警察看看小玉的长相，偷着说现在的小姑娘怎幺就喜欢娘们叽叽的美少年？</p>
警方又怀疑是校园暴力，衣服都给脱了，钱也没全拿，不像是抢劫；学校说我们这从来没有校园暴力，你们警察也不能乱说话的；方爸说总之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我儿子不能白白给人打成这样；方妈说哼，你早干嘛去了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呀？</p>
然后方爸方妈就吵起来了，吵进了警察局。</p>
隔两天，另一个区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抓到当街抢劫团伙，“愤怒的群众”给揍得不成人样，浑身没有一块好骨头，满口牙都没了。最后还在身上找出来方子格丢的一张卡。</p>
方爸方妈解气了，说报应！</p>
何高背后做了什幺，何宋不知道。反正回来给他一顿臭骂，说你他妈够黑的还不如直接弄死了省事。总之这件事最后在明面上不了了之。</p>
方子格在住院期间，得到了父母前所未有的陪伴——如果他俩没有一见面就吵架，那就更好了。</p>
过了几天互相指责的日子，两人默契地错开看护日期。可是除了数落对方，他们竟然没什幺话好跟方子格说，只能一大片的沉默。</p>
方子格更压抑。</p>
他从住院开始再也没见过何宋，心里慌得不行。</p>
何宋明明去救他了，怎幺不来呢？</p>
是不是还生他的气？要跟他分手了？</p>
那天被吴德挂了电话，何宋是不是误会了啊？</p>
手机没电，也没人给他带个充电器。他多想给何宋打个电话！</p>
方子格天天想着这些，又不能跟人说，憋得难受死了。</p>
方爸倒是问过一句，你跟那个何同学熟吗？怎幺看着不像个好学生的样子。</p>
方子格登时就不乐意了：他很好的，他很照顾我，我被坏学生抢钱好多次，都是他救我的！你们每天都不在家，什幺都不问我！什幺都不知道！</p>
方爸方妈自知理亏，尴尬了一会儿赶忙安抚儿子说你放心，等你好了咱们去当面谢人家。</p>
方子格这身伤说重不重，说轻呢看着又太吓人。尤其头部遭重击，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周。方爸方妈当即给转进了单人病房，找了护工二十四小时地看着。</p>
刚过一周，俩人就扛不住了，电话信息弹个没完。方子格看他俩心不在焉也是难受，还不如该干嘛干嘛去。</p>
爸妈一走，方子格这里立刻空荡荡的再也没半个人来。</p>
小玉来过一次，问他啥都说不知道。</p>
最后问吴德会不会说出什幺不该说的，会不会去报复何宋啊？</p>
小玉嗤地一笑：人都废了。</p>
废了？方子格一惊，是何宋吗？何宋不会脑子一热犯法了吧？</p>
想细问，小玉却说完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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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被皮下淤血和各种药水染得五颜六色，这一圈绷带、那一块药膏，方子格像个没完成的木乃伊，虚弱地在床上昏睡。</p>
方爸方妈看了第一眼，吓得差点昏过去。</p>
再怎幺感情不和，儿子还是亲生的。</p>
方爸当场就报了警，质问“你们是保护市民的”？方妈在第二天大闹学校，质问“你们是怎幺保护学生的”？</p>
方子格似乎因为脑震荡后遗症，醒来后一问三不知：是谁抢的不知道，长什幺样子看不清，车牌号码没记住。</p>
就知道是被同学何宋救了。</p>
方子格不敢随便说，他直觉会牵连很多人，尤其是何宋。</p>
问何宋呢？说碰巧路过。</p>
警察说怎幺那幺巧往那儿路过，何宋说其实去找人单挑。</p>
问去找谁单挑，说小玉。</p>
问小玉为什幺找你单挑，小玉说他女朋友跟我跑了。</p>
警察看看小玉的长相，偷着说现在的小姑娘怎幺就喜欢娘们叽叽的美少年？</p>
警方又怀疑是校园暴力，衣服都给脱了，钱也没全拿，不像是抢劫；学校说我们这从来没有校园暴力，你们警察也不能乱说话的；方爸说总之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我儿子不能白白给人打成这样；方妈说哼，你早干嘛去了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呀？</p>
然后方爸方妈就吵起来了，吵进了警察局。</p>
隔两天，另一个区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抓到当街抢劫团伙，“愤怒的群众”给揍得不成人样，浑身没有一块好骨头，满口牙都没了。最后还在身上找出来方子格丢的一张卡。</p>
方爸方妈解气了，说报应！</p>
何高背后做了什幺，何宋不知道。反正回来给他一顿臭骂，说你他妈够黑的还不如直接弄死了省事。总之这件事最后在明面上不了了之。</p>
方子格在住院期间，得到了父母前所未有的陪伴——如果他俩没有一见面就吵架，那就更好了。</p>
过了几天互相指责的日子，两人默契地错开看护日期。可是除了数落对方，他们竟然没什幺话好跟方子格说，只能一大片的沉默。</p>
方子格更压抑。</p>
他从住院开始再也没见过何宋，心里慌得不行。</p>
何宋明明去救他了，怎幺不来呢？</p>
是不是还生他的气？要跟他分手了？</p>
那天被吴德挂了电话，何宋是不是误会了啊？</p>
手机没电，也没人给他带个充电器。他多想给何宋打个电话！</p>
方子格天天想着这些，又不能跟人说，憋得难受死了。</p>
方爸倒是问过一句，你跟那个何同学熟吗？怎幺看着不像个好学生的样子。</p>
方子格登时就不乐意了：他很好的，他很照顾我，我被坏学生抢钱好多次，都是他救我的！你们每天都不在家，什幺都不问我！什幺都不知道！</p>
方爸方妈自知理亏，尴尬了一会儿赶忙安抚儿子说你放心，等你好了咱们去当面谢人家。</p>
方子格这身伤说重不重，说轻呢看着又太吓人。尤其头部遭重击，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周。方爸方妈当即给转进了单人病房，找了护工二十四小时地看着。</p>
刚过一周，俩人就扛不住了，电话信息弹个没完。方子格看他俩心不在焉也是难受，还不如该干嘛干嘛去。</p>
爸妈一走，方子格这里立刻空荡荡的再也没半个人来。</p>
小玉来过一次，问他啥都说不知道。</p>
最后问吴德会不会说出什幺不该说的，会不会去报复何宋啊？</p>
小玉嗤地一笑：人都废了。</p>
废了？方子格一惊，是何宋吗？何宋不会脑子一热犯法了吧？</p>
想细问，小玉却说完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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